9月4日,印尼籍前女佣巴蒂上诉得直,原被指控偷窃雇主樟宜机场集团主席廖文良的5万元财物,不仅改判无罪,廖文良父子反成众矢之的,在判决结果出炉不到一周,廖文良便卸下集团与其他公共服务和商界相关职务。
然而,正义的到来往往是来之不易的,到底巴蒂如何被指控,并经怎样的调查和司法程序。四年来的心酸也一一为你揭开。
事情要从2016年说起,当时仍任职凯德集团(CapitaLand)创始总裁的廖文良控诉,家中遭印尼籍女佣巴蒂盗窃,偷走了约5万元的财物包括,名牌包、手表等。
廖家人指多年来陆续发现家中物品不见,怀疑女佣将其偷走。在10月28日,当新女佣到廖家工作后,他们决定当天辞退巴蒂。
当时廖文良身在国外,廖文良太太和儿子廖启龙在场。廖启龙指责家里一些东西不见,家里只有廖氏夫妇,以及女佣巴蒂。
巴蒂要求箱子,廖家人限她两到三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行李。她在廖家其他员工的帮助下打包物件,廖家也同意会帮忙寄箱子到巴蒂家乡,后者也在中介陪同下离开廖家,当晚离开狮城返印尼。
廖启龙后来告诉妻子林美恩(Heather Lim)辞退巴蒂一事,但林美恩则提醒,在不知箱子里东西前,别寄出去。
较后,廖文良夫妇打开箱子检查,声称发现他们多年来遗失的物品,其中包括家人许多珍贵的,有纪念价值的物品。廖文良称为了不让其他雇主也遭受一样的经历,于是他们将其拍照录像并报警处理。
巴蒂被辞退后先回国,为了能够找到新工作,巴蒂只能返新寻找中介,希望能够找到新的工作,却在2016年12月2日,抵达樟宜机场时被捕,并被控四项偷窃罪和一项触犯杂项(公共秩序和滋扰)法令的罪状。
对此,巴蒂坚决否认指控,也展开了长达四年的司法程序。
为何要“诬陷”巴蒂?
根据廖文良的供词,巴蒂疑似长期有偷窃的习惯,并因陆续出现家中物品不见的情况,家中也只有廖文良、妻子以及女佣,如果东西不是他和妻子偷的,女佣嫌疑最大,因此将其辞退。然而,巴蒂却否认一切指控,并强调是廖文良父子诬陷,指廖文良父子此举是为了阻止她向人力部投诉。
那为何巴蒂需要向人力部投诉?原来巴蒂早在2007年开始在廖文良家中工作,期间不仅需照顾一家人起居饮食,还需负责廖文良儿子廖启龙( Karl Liew)与儿媳林美恩(Heather Lim)的家中和办公室打扫。
在巴蒂得知自己被辞退后,巴蒂扬言要向人力部告发,据法官陈成安表示,不排除廖文良在得知巴蒂要报警后“先发制人”,制止巴蒂通报人力部。巴蒂是在2017年8月,向人力部通报。
事实上,巴蒂被辞退送回印尼后,廖家父子才向警方报案,而且警方也未立即前往正式搜索调查,却在报案后隔天出逮捕令。
巴蒂在被控期间获得非政府组织“情义之家”(Humanitarian Organisation For Migration Economics,简称HOME)的帮助,获保释候审。
遗失的物品,以及为何物品会遗失?
根据廖文良控诉,廖文良一家共遗失了价值2万元的Gerald Genta名表、两只共价值2千056元的iPhone4S 、价值150元一件的男性衣物,共120件、价值500元的被单、三张共值100元的床单、150元的DVD播放机、共值300元的厨房用品、250元的Gucci钱包、250元 Braun Buffel钱包、50元的Helix手表、1千元的Prada包包、2个200元的LongChamp包包、75元的Swatch手表、共值775元的珠宝首饰、250元的Gucci太阳眼镜。
然而,对于巴蒂而言,有些物品已出现损坏,或是雇主想要弃置,因此在征得雇主同意后,才将她收起来,并不如雇主所言,是偷窃的行为。两者口供出现矛盾。
由于箱子内的物品看起来更像“日常用品,因此警方并未扣押其物品,而且廖家声称这些物品属于他们,警方只有拍摄照片交差,这也间接导致后续辩方律师取证困难,让案情陷入胶着。
语言不通造成审讯困难
巴蒂在被提控后,也陆续进入司法程序,于2016年12月3日及4日,以及隔年5月29日录口供。但巴蒂说着印尼语,据巴蒂表示,当时现场并未提供翻译,仅一名调查人员协助将问题翻译成马来文。
而要知道马来文虽与印尼语异曲同工,但之间仍存在差异。巴蒂也在法庭上控诉,没有提供翻译人员,让她只能以马来语表达,此举使她非常不舒服。
经过一系列的审讯后,地方法官认为两者主仆关系多年,没有理由诬陷巴蒂,于2019年3月25日,被地方法官判处26个月监禁。该判刑结果还是辩方律师阿尼尔据理力争赢得,原本控方最初要求判处三年监禁。
阿尼尔辩称,由于时间不足,他无法为所有的物证提供证据证明巴蒂无罪,因此三年的判刑对于巴蒂而言是不公平的。
此外,警方由于未扣押物品,使得辩方律师在取证过程相当困难。代表律师阿尼尔(Anil Balchandani)曾接受客工组织情义之家的访问表示,该案件困难重重,尤其是没有强而有力的照片能够证明巴蒂的无辜。
他忆述,在审讯第一天才收到相关偷窃物品的照片和视频等证据,共达144件物品,需要抽丝剥茧,每张照片需要放大镜细看,也需要从不同角度分析视频。
案件峰回路转
2020年,巴蒂向高庭申请,对负责监控此案的两名副检察官展开纪律聆讯,调查他们的专业行为是否不当,并申请上诉。与此同时,将巴蒂向人力部的申诉也一并入禀法庭。
事情也发生峰回路转,高庭法官陈成安经过审讯后,推翻了巴蒂先前的判决,并称巴蒂的判决“存在不正当的动机“,对巴蒂是不安全的,而且控方也无法合理排除怀疑。
法官宣判时表示,有理由相信廖文良在得知女佣欲通报人力部后,先发制人,突然终止她的合约并不给予足够的时间收拾行李,此举疑似故意阻止她向人力部投诉。
加上控方无法证明廖文良两天内向警方通报的动机,当时巴蒂已扬言要通报人力部,选择在此“敏感时间“内报警,相当可疑。
与此同时,法官也发现警方或控方未能妥善处理证物或证人供词,让巴蒂无法证明自己无罪。其中包括失窃物品估价的方式、廖文良家人证词的可信度等。
法官也说:“当芭蒂表示要投诉后,廖文良随即报警以确保她不会再回来本地。”
种种原因,法官最终宣判巴蒂上诉得直,改判她无罪,巴蒂最终迎来最后的胜利。
政府机关在处理时是否存在过失?
巴蒂案中牵扯甚大,其中包括总检察署、人力部及警方等重要的机关单位。巴蒂上诉得直后,也引发各界的舆论,三机关单位也在9月6日分别发出文告。
总检察署发表声明,称是按照一贯程序来调查失窃案,并澄清总检察署人员并未与廖文良有任何私交。
至于高庭法官判词提出了疑点,总检察署会针对廖文良此案进一步调查,总检察署也会研究判词,以决定是否要采取行动。
而人力部也发出声明,称巴蒂在2017年10月,向人力部申诉,她被非法调派到廖文良儿子住家和办公室工作。根据规定,除了工作准证列明的住宅地址,雇主是不能非法调派女佣到其他地点工作的。
吊诡的是,根据人力部文告,该部在2018年5月完成调查,仅“警告”(issued a caution)廖文良妻子,和劝诫廖的儿子廖启龙。人力部还宣称,发出上述警告也符合相似个案的做法。
警方表示,高庭针对警方的调查工作提出一些观察,警方目前正在关注此事。